央視網消息（記者 闞純裕 涂悅清）：君太百貨的奢侈品眼鏡買一送一，漢光百貨有導購守在電梯口喊著神仙水促銷，西單大悅城的柜姐隔著老遠就招呼顧客：“歡迎光臨！”這條常年不愁客源的商業街出現了1折商品——它正在艱難地聚攏人氣。

　　讓西單從摩肩接踵到門庭冷落，新冠病毒只用了一周；但從空無一人到熙來攘往，西單用了三個月。

　　從不打折到大力促銷

　　暖暖是某知名運動品牌西單大悅城店的店長，她對自己管理的店鋪一直很有信心，“我們是高端店鋪，有很多限量款、新款，而且是一對一服務”。2020年到來之前，暖暖從沒為客流量發過愁，店外排隊是常事，店員不夠還要小時工來湊。

　　但疫情發生之后，她仰天長嘆：“沒有人，我的媽呀！”

　　往常需要12個店員在崗的店面，在2月初只有3個人——“前場、后場再加一個收銀員”，暖暖補充，“也沒有顧客，上班的越少越好。”

營業半小時，用來按電梯的棉簽尚未有人動過

　　客流量腰斬，她不得不探索新的路子。

　　先是在短視頻平臺上直播賣貨，一切都要慢慢摸索，“一開始真的很難”。但因為平臺規則，他們的賬號幾次被封——“不允許提價格、提錢”。

　　后來，公司請來專業的老師培訓帶貨技巧，直播也轉到小程序里，但暖暖還是覺得線下的渠道更好，身處核心商圈，“它是實地性的、逛街性的、流動性的”。

　　剛剛過去的“五一”假期令暖暖松了一口氣，前三天的營業額分別是18萬、16萬、15萬。為了達到銷售目標，這個從未有過優惠的店鋪推出了折扣活動，不是9折，而是6—8折。盡管同去年的28萬、25萬、23萬相比，溝壑仍難以填平，但暖暖還是挺滿意，因為這是一個好的信號。

　　暖暖給出的數據不是孤例。5月5日，北京市商務局副局長劉梅英在北京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發布會上表示，5月的前三天，以實體商業為代表的商業領域客流回暖率分別為49%、46%、47.3%。

　　暖暖期盼著臨近的故宮恢復常態化運行，“一旦故宮旅游的人起來了，咱們這邊必定好”。

　　臨時組建的VIP顧客群

　　與暖暖相隔兩層的某女裝快消品牌副店長田田有著如出一轍的故事——“營業額下降的不是一星半點，有時候根本見不到顧客的影子”，直播、像微商一樣發朋友圈變成工作常態。

　　同樣的，她們的直播也收效甚微——每天全店營業額為3000元到8000元，習慣了每個人每月有20萬元業績的導購們著急了，她們翻出用來給顧客提供售后服務的店鋪微信，迅速拉起VIP顧客群。

　　她們很快適應了每天下班后私聊老顧客、在群里發商品鏈接、錄視頻拍照片的新生活。

　　但線上的推薦是“盲推”，顧客沒法試穿，退貨的概率很大，她們便找到身材相似的人幫忙試穿。這群慣于出“快單”的姑娘對于線上逐字逐句的溝通顯得有些生疏，快言快語的田田感覺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

　　而顧客群的生意并沒有想象中的好，下單最多的還是導購們掌握的熟客。

　　隨著實體店的客流量逐漸回升，田田和同事們漸漸停掉線上營銷，她希望能早些回到平時的狀態，即使是“沒有閑著的時間，甚至來不及吃飯”。

　　網課盛行，平板電腦斷貨

　　在不開張的日子里，某知名國產手機品牌的銷售顧問西西把更多時間花在和同事交流、學習上。

　　但一有顧客走近，他們就立刻招呼，平時一對一甚至一對多的服務模式迅速轉變成多對一。畢竟，從每天售出60臺陡降到兩三臺，依靠業績進賬的西西的錢包有些吃不消。

　　但在“停課不停學”的大背景下，店里的平板電腦和筆記本電腦反而成了熱銷產品，有些型號甚至會暫時缺貨。

　　近幾個周末，客流量恢復到往年同期的50%，但銷售額尚未同步恢復，西西覺得，這是人們捂緊錢包的表現。

　　這暗合疫情防控常態化階段的新邏輯。央行發布的金融統計數據表明，一季度人民幣住戶存款增加了6.47萬億元，疫情產生的長尾效應正在顯現，人們傾向于削減開支、增加儲蓄。

　　處在首都中心區域的西單同其他地區的商圈經歷著同樣的陣痛，盡管目前全國大多數商場已經實現全面復工，但是銷售額仍未恢復到正常水平。根據中國百貨商業協會4月13日發布的第2期《零售業復工復產情況調查報告》，近半受訪企業的銷售額恢復了60%～70%。

　　“疫情期間被抑制的消費，可能要到二季度、三季度才能逐漸補上來。”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高級研究員蔡真此前接受媒體采訪時預測。

　　好轉已有苗頭，數據顯示，“五一”期間，商務部重點監測零售企業家電、日用品、化妝品、服裝日均銷售額比清明假期分別增長71.1%、53.7%、38.8%和31.2%。暖暖、田田和西西們的工資也會相應回升，這又會轉過頭來拉動消費。

　　西單何時能重回往日繁華，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但奔走的外賣小哥和熱情迎客的商家都昭示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暖暖、田田、西西皆為化名）